足以耗尽她此生所有想象力的想象。
&esp;&esp;她的脑子里问题太多,犹如一团乱码,还是被写废了,最终被人决定要丢掉的那一种。
&esp;&esp;他是谁?她是谁?穿着羽绒服的小妹妹是谁?套着毛线衫的老爷爷是谁?他们都是谁?又都和木遇春有关联吗?曾经有慈爱地看着她,顺手从冰柜里拿出一个雪糕吗?以前有佩服地望着她,在假期里让她给补习吗?
&esp;&esp;她们从前是不是都住在附近,想叫她去哪只需要到楼房下扯着嗓子大喊几句“木遇春!”就好了呢?
&esp;&esp;她是不是“被迫”当过别人家的孩子呢?
&esp;&esp;她是不是,有过很鲜活幸福——并不是从文字里看见的一段时光呢?
&esp;&esp;也许是有的。心底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回应她。
&esp;&esp;但这些问题太为难木遇春。毕竟她不喜欢关注别人的生活和幸福,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。
&esp;&esp;于是,在她丢掉属于自己的记忆之后,好像就连带着把她对生活的想象力都抹去了。
&esp;&esp;听起来,有一点讽刺。
&esp;&esp;可她确然无法改变这般的无能为力。
&esp;&esp;一直到她别无选择地将店门口一堆陌生的熟人请走的时候,她的脑子里依旧是空白一片,她试图去探寻的,想要去“窥视”的,还是躲在黑暗之后,告诉她,她已经不是主人。
&esp;&esp;木遇春,只剩一副躯壳。
&esp;&esp;所以她为被自己忘记的每一个人愧疚。
&esp;&esp;少,则是因为她可以将今天让她产生“愧疚”这种情绪的事情很简单地归类为两件。
&esp;&esp;一是她忘记过去。
&esp;&esp;二是她让川录闲和唯因无端承受了怒火。
&esp;&esp;没了。
&esp;&esp;所以人类总是需要总结与归类,第一次想到用树状图的人真是个天才。
&esp;&esp;木遇春很轻浅地一笑,不过唇角挂着令人难以察觉的自我嘲讽。
&esp;&esp;而等微弱的气息重新融进空气里时,她就再次躲进安静里,双手揣着衣兜,一步一步磨着鞋跟走。
&esp;&esp;去哪儿呢?
&esp;&esp;去她在宜周拥有最多“回忆”的地方。
&esp;&esp;然后,就可以离开宜周了,因为她对其他地方并不感兴趣——或许原因是那些地方没有太多妈妈留下的痕迹。
&esp;&esp;她的视线轻飘飘地洒在路面上,在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时,对川录闲和唯因更愧疚了。
&esp;&esp;想必川录闲会和她一起来,是想要搞清楚自己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,但这一趟下来,毫无收获。
&esp;&esp;毫无收获。
&esp;&esp;木遇春抿住唇角,再放开,接着掀起眼帘看身边人一眼,最后用低而柔的声音说:“抱歉啊……”
&esp;&esp;“嗯?”川录闲刚在和唯因说话,没太听清。
&esp;&esp;“抱歉,让你白跑一趟,”木遇春抬手把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,声音大了些,“来了宜周还是没能搞清楚你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。”
&esp;&esp;真相仍旧和那被云层遮住的月亮似的,只透出点儿朦胧的月光,却不想让人完完全全看见其真貌。
&esp;&esp;怪神秘的。
&esp;&esp;川录闲这回听清了,随即顿住脚,偏头看着她。
&esp;&esp;木遇春被她的动作牵引,也立在原地不动了。
&esp;&esp;白玉似的脖颈一拧,下巴微抬起来。
&esp;&esp;和初见时的印象一样,眼前人的五官是冷浸浸的,每一个转角都是锋利的,眼睛的形状最像一片柳叶,一点也不圆润,不用力抬眼时会将近半数的眼珠藏匿在含蓄的内双之下。
&esp;&esp;这有时候会成为她的缺点,因为这样的眼睛天生就容易带给人不好相处的感受——当然“不好相处”到底是不是缺点,其实也不好评判。
&esp;&esp;但“好相处”与“不好相处”终归是别人心中的想法,倒也,不太重要。
&esp;&esp;只是川录闲一看这双眼睛——这双看起来像是随时要翻人白眼的眼睛,就知道,眼前这人,心思如潮。
&esp;&esp;是小时候会躲在房间里抱着娃娃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。
&esp;&esp;长大了之后好一点,不抹眼泪了,换成在备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