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,映亮了半壁霜花;右一摇,映亮了一张桃花面。
“所以,你是想打入五皇子的阵营里,做我的长门卫?”
闻人约垂下眼睛,不与他视线相接。
乐无涯一点头:“看来是猜对了。”
闻人约只见过他坐堂审案,堪称酣畅淋漓。
闻人约本人素来最是乖巧温良,因而乐无涯对他也报以了十成十的善意,常同他说说笑笑,偶尔还要撒个娇。
因此,闻人约压根儿不知道被他审讯起来,是个什么滋味。
如今品验到了,当真令人心惊胆战……
也令人心旌摇动。
闻人约张了张嘴:“顾兄,我……”
“要道歉啊?”乐无涯目光一闪,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,伸手抛了两下那未装引信的震天雷,“那就用不着了。”
“不瞒你说,我生平最爱心野之人。一味安于现状,那活个什么趣儿啊,不如剃了度当和尚去。你有这样的心思,我反倒不担心了。”
乐无涯一搭他的肩膀:“玩儿你的去吧,不过可别玩儿脱了。上京的人精不少,被人一试就说不出话来,这可不好。你照我说的做,老实低调些,蛰伏便是。真有人拉拢你,你再顺势而为不迟。最高明的人,是能让人瞧不出他的高明的,这点我还没修炼到家,我看你小子有那么点潜质,不妨试试看。”
“还有,要是哪个欺负你、为难你,你也不必在意,把他们名字统统记下。等我将来上京去,我罩着你。”
闻人约一身冷汗还没完全落下,又被乐无涯一席话哄得头晕眼花。
他勉强稳住摇摆的心神,感慨道:“顾兄……真会哄人。”
乐无涯一指自己的唇,颇为自得:“那是。出来混,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总少不得。过去,长门卫兢兢业业地给我干活,我兢兢业业地压榨他们,要不是有这么一张好嘴巴,怎么笼络得住人?”
“真没什么要让我送的吗?”闻人约短暂失笑,又问道,“那封字谜,不要我捎给六皇子吗?”
闻言,乐无涯眼睛微眯:“好啊,本事是越来越大了,敢窥探我。”
闻人约马上学以致用,抵赖道:“没有。我无意瞥见的。”
乐无涯一摆手:“你别管。那是我觉着好玩,留给自己的。”
闻人约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心跳得愈来愈快。
乐无涯见他只一味盯着自己,伸手一推他的额头:“寻思什么呢?”
“在想顾兄的嘱托。”
闻人约退了一步,拱手行礼,庄重许诺道:“闻人明恪,必然人如其名,信守约定,永不负闻人明恪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
闻人同学的小小黑化被修正
持续时间:10个小时
鸦鸦:小树不修不直溜,人不修理艮啾啾。
算计(一)
出行之事,本就是宜早不宜迟。
且据黄历所载,今日确是个“宜出行”的黄道吉日。
于是,乐无涯不再留他。
在料峭的春寒中,乐无涯替闻人约牵马,随他一起出了门。
闻人约颇不赞成:“去上京的马车,早在年前就定下了,我直接去脚行便是。马你留下,自有你的用处,何必浪费在我身上?”
闻人约并不是在跟乐无涯穷客气。
近来,乐无涯有意建上一支骑兵队,正在动用各种手段,四处搜罗好马。
马匹从来昂贵,好马更是万中无一。
但乐无涯硬是牵了一匹最好的,塞到了他手里。
乐无涯爱俏,重活一世后,仗着身上火力健旺,更是骚得没边,只穿了件薄夹袄,如今出门被冷风一吹,鼻尖和脖颈很快冻得微红,看上去还挺俏皮。
不过,这一点儿不耽误他数落闻人约:“还说呢!你乡试完就该去上京准备会试的,偏偏舍近求远,往我这里跑。万一路上误了时辰,我咬死你!还有,脚行?那是什么好地方么?店船车脚牙,无罪也该杀!碰见一个贪图你身上银两的,直接给你拉到土匪窝里做压寨夫人你就老实了!你身上银两不少,我给你马是怕你被人惦记上,你别不识好人心!”
闻人约被骂得直笑:“好好好,顾兄最好。”
乐无涯不依不饶:“叫我吕兄,吕洞宾的吕。”
闻人约好脾气地:“汪。”
乐无涯这才乐出了声,开始一一交代上京后的注意事项。
到了上京,闻人约还需要找一家便利干净的客栈落脚休息,调养精神,去备齐实用便利的应考之物,顺便适应一番上京的水土。
总而言之,在路上慢慢消磨光阴,实在不算明智。
闻人约注视着一边唠唠叨叨、一边冻得缩手缩脚的乐无涯,胸中热气蒸腾,眼角隐有微光。

